杨氏家族鹰神祭具有两个特点。一是祭祀的内容和形式齐全,内涵深刻。最明显的是家族和野祭(也叫大神祭)相结合,而且以野祭(祭大神、鹰神)为主,以此为中心统领其他家祭项目。据史书载是在清代时,朝廷明文规定民间只准搞家祭,不准搞野祭。杨氏家族能从原始的远古流传至今,保存了这笔财产实属不易。鹰神的大神祭,是满族萨满祭祀的主旨和灵魂。二是形式内容规范严谨,一丝不苟,一切讲礼仪,一切服从礼仪。大萨满杨学勤说,祭祀,一切讲规矩。杨学勤28岁时和他的兄弟们从他的叔父大萨满杨宗义学习祭祀,学来的一招一式都精心做了笔录,每个环节每个细节都非常规范,一点都不能走样。
杨家的祭祀共进行了三天,第一天是上午九时到村头路边已选好的神树下去祭祀,距离神树200米时,鼓手要敲起神鼓伴全族人前行。来到神树下,在正式仪式前往树上系7根野雉翎,这也是崇鹰的标志,系花、五彩纸、红头绳,都在鼓声中进行。在正式祭祀时,要杀一口黑猪,把黄酒、猪血、红茶供奉在祭桌上,点上达子香,由萨满唱神歌祭祀,然后全族人三叩九拜,由女萨满颂读祭词,最后又由女萨满用首神树甩香碟、洒酒、转三圈结束。第二天的祭天更是有板有眼,一丝不苟,唱的神歌和伴奏都有严格的规定。家祭和祭天时唱的神调和鹰神祭唱神调是不一样的,每一种祭祀的神鼓伴奏都是不一样的(鼓点有老0、新0、五点、九点、紧九点、紧点、单点六种),什么时候用那个鼓点都不是随便乱打的。不能坐西炕,不能带狗皮帽子,不拿鞭子,操办白事时走窗不走门,不近仙,不近黑大神,不吃不见天日的动物,祭祀杀了三口猪,一定要一次吃完,还不能炒着吃等等,始终充满虔诚、崇拜、敬畏的情感。第二天早晨祭祖,始终是沉浸在庄严、肃穆、虔诚、敬畏的气氛之中。晚间进行的鹰神祭,把祭祀推向了0。香烟缭绕,高香红火,神歌高亢,鼓声震天,整个气氛给人以震撼,给人以力量。随着激发的鼓声,人们热血奔涌,给人以宣泄和慰藉,给人们以满足和安全快乐之感。因为萨满祭祀不是创生,而是从一万多年前旧石器时代甚至更早的时间自发产生,因为信仰万物有灵。萨满教可以说是中国北方(重点是宁古塔的满族)原始文明的核心,是历史上起源最早、延续最早的原始宗教,它的突出特征是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祖先崇拜。这三个崇拜中最重要的是自然崇拜,由自然崇拜发展到图腾崇拜。满族也和其他阿尔泰语系各民族一样认为人是由宇宙中的“天神”主宰,是万物有神支配着人类。
杨氏家族的萨满鹰神祭为什么说是很有价值的稀有文化遗产呢?主要是它告诉人们并证明给民众,它是满族先民文明的源头,证明我国在历史上有三个文明源头。(黄河、长江、黑龙江)黑龙江不仅是源头之一,可能还是总的源头,黑龙江文明或东北文明可能比黄河、长江文明产生期还要早。
满族鹰神祭的价值和源头,应从满族先民的肃慎族谈起。根据一些学术著作记载。“发祥于渤海湾南岸的东方夷人,主要以鸟为图腾,普遍崇拜从他身畔升起的太阳”。以鹰鸟作为太阳的象征,还充分论证萨满文化发祥于肃慎故地。据讲“肃慎”二字,本身就是鹰名,肃慎把本民族称为“鹰的子孙”,到了女真时期,更被直接称之为“东方之鹰”,所以先民把鹰崇拜为自己的化身。鹰在萨满教中是领略神,萨满借神鹰在空中展翅飞翔,可以随空通达于天堂地府。由于历史的变迁,鹰神祭只是众人一种对图腾神的崇拜和敬畏,是一种活在人们心里的抽象神。所以杨氏家族的萨满戴上鹰神帽,打起象征为桥和船的神鼓,萨满的鹰神仿鹰鸣叫唱起神歌,呼唤鹰神的到来。当把祭猪换到室内,萨满跳起疯狂的鹰神舞,鼓声腰铃一阵比一阵急又响亮,萨满舞者和族人一起对神的光临引起狂热情绪涌上人的热血之中,借助神的威力,舞者和振奋了人的实力,达到互为融合统一,实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赞颂了鹰神自由奔放不可战胜的精神,赞颂了人的生命力的精神自由,唱起了生命的颂歌!这种鹰神祭,实际上是祭祀了人本身,崇拜了人类自己,这恐怕是萨满祭祀最根本的意义和生命力长存的价值。
德国学者安德烈・洛海尔说萨满教为原始艺术的综合体,称萨满是最早的艺术家。中国是萨满文化的重要发源地诞生于镜泊湖畔的牡丹江流域的肃慎古族的萨满文化遗存,证明我们脚下是萨满文化“活化石之乡”,我们应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利用好这笔“非遗”财富,为弘扬民族文化,建设中华民族精神家园做出我们的贡献。